沈星眠扭头:“不了,谢谢。”
霍言蹊上下打量她。
黑红配色的赛车服很衬她,显得精致的小脸愈发白皙,长发扎了马尾,飒爽利落。
沈星眠很是不喜他的眼神,总在算计着什么似的,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。
霍言蹊却并未意识到,似笑非笑地说:“医术精湛,车技一流,沈小姐,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。”
沈星眠木着脸:“你不必知道。”
霍言蹊兴味盎然:“我好奇。”
沈星眠怼他:“好奇心害死猫。”
说着大步走向帐篷,换回自己的衣服。
洛宇等在门口,问题很多:“星姐你什么时候认识霍二少的?”
沈星眠往出口走:“不久。”
洛宇跟着:“看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诶,他在追你吗?”
沈星眠觉得他的脑洞略大:“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?别管他,他要是问你我的事也别说什么,懂吗?”
洛宇连连点头:“懂懂懂。”
沈星眠满意告辞,却在出口看见沈卫。
他来回踱步,眉头紧锁,似有烦心事。
看见沈星眠,他快步跑来,磕磕巴巴地喊:“二、二姐。”
沈星眠没什么情绪地问:“有事?”
沈卫支支吾吾,好半晌才道:“我是来跟你道歉的,对不起。”
林丽霞和沈世忠就这一个儿子,很是溺爱,他也是蜜罐里泡长大的,低头的次数少之又少,这句对不起委实难得。
可有些话一旦说了,就会发觉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。
“如果不是我冲动打伤霍辰禹,你就不会被逼嫁给你不喜欢的人。”沈卫目光恳切。
“她们说接你回来的时候,我才知道我原来还有个二姐,我是要阻止的,但爸妈把我关在房间里,派人守着,我出不去。”
“二姐,对不起。”
沈星眠有些惊讶。
事情发生后,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,她就像个商品,任人随意摆弄,从来没有谁问问她的想法。
然而,就在此刻,十九岁的少年在她面前反省,跟她表达歉疚,那么真诚,那么坦率。
沈星眠心里有什么地方轻轻动了一下,很陌生。
“二姐,霍三爷他人好吗?和传闻中差别大不大?”沈卫担忧地问,“你在霍家有没有受委屈?”
沈星眠定定地看着他,想从他眼中找出虚伪的痕迹,可少年一片赤诚,她不禁赧颜自己的小人之心。
纵然沈氏夫妇薄情寡义,也并不代表所有沈家人都是坏胚子。
她敛了敛神,道:“我很好。”
沈卫由衷舒一口气:“那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沈星眠有点儿无所适从,“你还有别的事吗?”
“没有了。”沈卫急忙让路,“二姐你要去哪里?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沈星眠拒绝,又补充,“以后别冲动了。”
沈卫神色一暗:“二姐,你是不是特别怨我?”
沈星眠没回答。
她也不知道。
从半山腰下来已是九点,开车回去还得三小时,沈星眠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,养着隐隐作痛的手腕。
酒店已经没晚餐了,好在旁边有几个小摊,她要了碗米粉,用左手拿筷子。
身前倏地落下一道阴影,她抬眸,对上霍言蹊英挺的面孔。
“吃饭也能遇到,我们这还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。”霍言蹊边说边点了吃的,和她一样。
沈星眠停筷看她,语气稍有不悦:“二少,你跟着我,究竟有何指教?”
霍言蹊睁眼说瞎话:“怎么把我说得像个跟踪狂似的,天地良心,我可没有。”
沈星眠半个字也不信。
一路下山,她就感觉有车跟在自己后头,还以为是那帮毒蝎子,暗自戒备良久,后来发现对方并无恶意,她便没管。
办理入住时,被跟着的感觉消失,她稍稍放心。
可这心还没落回肚子里,霍言蹊就在这儿出现了,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?
霍言蹊撑着下巴:“眠眠,我可以这么叫你吗?”
沈星眠冷脸:“不可以。”
霍言蹊问了等于没问,我行我素:“眠眠,你在哪儿学的赛车?”
沈星眠慢条斯理地吃粉:“自学成才。”
霍言蹊不走心地夸奖:“小小年纪,车技如此精湛,天赋异禀啊,什么时候开始玩赛车的?”
沈星眠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哀痛。
记忆没出错的话,应该是十三岁。
那会儿刚上初中,因为无父无母,性格孤僻,所以被全班同学孤立,有几个不良少女整天欺负她。
有次反抗被打得狠了,不想回家让外婆担心,便漫无目的地跑,天黑跑岔了路,闯到人家比赛现场去了。
说是比赛也不准确,因为那只是几个同好交流技术。
她坐在边缘栏杆上,看他们跑了一圈又一圈,夜风里肆意飞扬的轰鸣声鼓噪耳膜,她却在那样的喧嚣里找到了片刻安宁。
结束后,她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他们:“可以教我开吗?”
几个车手面面相觑,其中一名棕色卷发的女孩问她:“为什么想开?这个很危险的。”
沈星眠垂下眸子,单薄的身影孤寂萧瑟,嘴角一扯,说:“若死在一场意外里,粉身碎骨,倒也不算坏事。”
这话吓到了他们,那女孩却勾唇一笑:“好,我教你。”
过了很久,沈星眠仍记得那个笑容,带着悲怆与感同身受,陪了她整整三年。
可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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