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神不在的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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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八月十九号,昨天没有写日记,因为一天都在找小叶,只好二十号补上了。”

  “早上开始就在下雨了,淅淅沥沥的。说好的今天要陪我去商场买小茶桌,原来那个已经快要坏掉了,明天是七夕,又可以在屋顶看月亮了,还有数星星……啊,不对不对,说好的要陪我去买小茶桌,小叶却从早上就不见人影。”

  躺在病床上的黑发少女,像做贼一样,一边写,一边偷眼看向病房门的方向,娟秀的字体在笔尖下缓缓跃出。

  可写着写着,少女的肩膀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对噩梦的回忆,本来就有些病态的脸颊,血色更少了。

  “开始还以为是去买东西了,可是连字条都没有留。”

  少女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,一回想起昨天的种种,便不禁怀疑,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噩梦吗?一个没了小叶,整个世界开始缓缓褪色的噩梦。

  …………

  人流匆匆,车来车往,路过的行人无不用奇怪的神色看向这奔跑的女孩儿,女孩儿感到莫名其妙。

  那些人的目光,使她一下成了整个世界的焦点,虽大多是惊艳,可那占比同样不少的淫(喵)邪,还是使她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
  大家都怎么了?以前不是这样的啊……

  但这不是少女关心的,就连尴尬以及害怕,也只是一瞬,在她的心里,现在最重要的任务,是找到小叶。

  可是监控上没有,也没人看到过,报了警,那些原来和蔼可亲,让人很有安全感的警察叔叔们,只是不耐烦让他们回去等着。

  一边奔跑着,一边用空灵的嗓音喊着:“小叶——你在哪儿?!”

  可这样的呼喊,在这车水马龙的街头,是如此的苍白无力。

  铅灰色的天空缓缓洒下冰凉的雨,淋在少女那单薄的衣服上,奔跑的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  怎么回事?!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难受?是“生病”吗?可我和小叶一样,是不会生病的啊。

  四处奔跑着,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,跑遍了所有跑得到的地方,找遍了所有可能去的地方,没有……到处都没有。

  少女脚步慢慢停了下来,不自然发热的身体,温暖不了那颗冰凉的心。

  找不到……到处都找不到……

  “小叶……大骗子……”

  少女哽咽了,孤单站在无人的公园,铅灰的天空开始变得墨黑,正如这世界一般,开始向茫然无知的女孩儿倾洒恶意。

  这是她和小叶常来的公园,也是苏叶许下“永远不会弄丢你”誓言的地方,公园里,被浸湿的冰冷秋千吱呀呀响着,整个世界开始变得黑暗。

  “说好了……”

  哽咽中夹杂着抽泣,精灵般的女孩儿哭花了脸,惨白的脸色里满是柔弱。

  “说好了……不会弄丢……可是——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小叶把自己弄丢了?!”

  呜呜的风声,缓缓掩盖住了少女的哭泣,冷冷的冰雨,无情带走了少女的体温,连着心的温度一起,缓慢……而坚定。

  不知何时,少女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影,她怜惜望着自己的女儿,快步上前,将衣服披到早已被淋透的女孩儿身上。

  女孩儿被紧紧搂住,在这温暖的怀抱里,少女无助地哭了,哭得梨花带雨,哭得撕心裂肺。

  不久后,熟睡的少女缓缓在沙发上睁开了眼,秋水的眼眸,却失去了大半光亮。

  桌子上的纸条,告诉少女,父母还要出去再找一找,免着小叶着了凉。

  虽然母亲让自己乖乖等着,可一向乖巧的少女还是走出了家门。

  到了夜晚,天空完全漆黑之后,这座溢满了他们两个美好回忆的城市,开始向少女展示,一直不为她所知的一面。

  “小叶——”

  不住焦急呼喊着,少女空灵的嗓音变得嘶哑,下午的冰雨让她变得虚弱,那活泼若百灵的声音,也变得有些萎靡。

  不住奔跑着,少女没有发现,自己身后,已远远跟着一群人,一群坏人。

  终于,疲惫的少女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停下,焦急的脸色里还有些许的慌张,她紧张看着身后的一群人,不知所措。

  “小妹妹,跟着我们走,我们帮你找吧……”

  充满善意的话语,可却带着黏稠的恶意。

  少女是应该答应的,就在那个公园里,小叶曾经紧紧握着她的手,笑着说过:“这世上,哪有什么坏人啊?永远不会有的!”

  可是少女却迟疑了,今天的世界一定睡着了,还做了噩梦,把满满的恶意倾洒在她的身上。

  那几人有些不耐,当前一个吃得膘肥体壮的男人,带着狞恶的笑脸,一步步向前,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。

  叶灵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花,她轻声念着,似坚定着自己的信仰:“这世上,这世上……哪有什么坏人啊……”

  可身体却在后退,难道小叶,错了吗?

  突然,少女动了,以一种完全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敏捷,简单几个闪身,在那群满脸狞恶的壮汉里,穿梭而过。

  然后,在那群壮汉反应过来前,消失在了巷角。

  身后传来那群流氓的怒骂,各种污言秽语钻进她的耳朵,于是,恍若要逃离般,少女更加用力向前奔跑。

  错了,都错了!你们都错了!

  世界睡着了,小叶出去散心了!

  一定是这样!一定是这样啊!!!

  慢慢地,某种名为信仰的东西,在神灵不在的时候,缓缓崩塌着。

  躲在沙发上,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,少女抽泣着,不安着,恐慌着……

  …………

  “好害怕,害怕找不到小叶,赶快回来啊,小叶!”

  滴滴泪水洒在纸上,那娟秀的字体在最后,变得散乱起来,笔尖差点将纸面划破。

  少女肩膀蜷缩着,面色苍白无血,整个人瑟瑟发抖,久久不能从那回忆里醒来。

  “笃笃——”

  病房外有人敲起了门,躺在床上的黑发女孩儿仿若受惊的小兽,连忙收起手中的笔记本,擦干泪痕,整理好床单,乖乖躺下,然后对着房门说道:“请进,门没锁。”

  柔和似暖春般的语调,空灵至透明般的声线,任何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勾勒出一个幽兰般的女孩子,初绽的幽兰般的女孩子。

  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对她感到惊讶了,这样纯洁无暇的天使般的女孩儿真的存在吗?

  进门的男子不由想道,他是这个带着口罩女孩子的医生,也是这所医院院长的孩子。

  那天,只是陪朋友来到院里看望病人,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儿,顿时眼睛便再也离不开了。

  他药大少爷并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土包子,也曾在各大会所里放浪过形骸,可必须承认,与眼前的女孩儿相比,以前的那些,就算是那些二线的名模,当红的明星,也不过是庸脂俗粉,不值一提。

  她拥有一种梦幻般的气质,一种任何人看到都会升起占有、保护欲望的独特气质。

  尽管她一直带着口罩,从未取下,但仅凭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,药珪便对那口罩下的绝世容颜坚信不疑,也只有仙子般的容颜才配得上她的气质吧,药珪这样想道。

  可惜,再美丽的容颜,也不是自己所能拥有的……

  被那位看到了,这是你的幸运,也是你的不幸啊。

  这样在心里惋惜了一阵后,药珪含蓄而礼貌地微笑,绅士般问道:“怎么样,叶灵小姐,感觉好些了吗?”

  “谢谢你的关心,药医生,感觉好多了,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?”

  空灵的声线,听再久都是一种享受,陶醉着的药珪脸上毫无异样,淡笑道:“也是啊,我们医院本来就不是个好去处,难得碰见像叶灵小姐这么美丽的人,却不得不忍痛说再见,可真是遗憾啊!”

  绅士般幽默了一阵后,见叶灵并未有何表示,药珪稍稍有点尴尬,但随即转移话题:“怎么,叶小姐这么急着出院是为了什么呢?你的身体很弱,最好多休息一段时间。”

  叶灵微蹙柳眉,有些着急:“可是小叶还没有找到,我不能再呆下去了!感觉已经可以好多了,没问题的!”

  “哦?小叶?叶小姐的亲人失踪了?”

  上钩了,药珪于心中淡笑,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
  “嗯,我的……弟弟,昨天一天都不见人影,大家都很担心他。”

  “让叶小姐这样的美人担心,那可真是大罪,不过,叶小姐要是想要找人的话,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。”

  药珪不急不缓说道,一步步引导着话题。

  “真的?那太谢谢您了,药医生,可是您要怎么帮呢?”

  单纯的叶灵,当然不会对这位,看起来很和气的医生有所提防,药珪轻而易举地完成了那位交代的任务。

  “其实呢,我是帮不上您什么忙的……”

  看到叶灵期待的眼睛突地暗淡,药珪感觉心中猛地揪紧,连忙接着补充道:“但是呢,我有一个朋友,他在这方面有些关系,能够查看一些监控录像之类的东西,我想应该能够帮上一些忙。”

  “那可真是太感谢了!”

  叶灵激动说道,可是似乎想起了什么,皱眉问道:“可是,他愿意帮忙吗?”

  眼见目的终于要达成,药珪也露出会心的微笑,当即言道:“放心吧,赵兄可是个热心肠的家伙呢,再说,看到您这样的美人需要帮助,就算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啊!”

  “赵凶?好奇怪的名字啊……”

  “是赵观遥,不是赵兄!哈哈,老药,老远就听到你在念叨我,怎么,是这位小姐需要帮助吗?”

  爽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一个短发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,站在门口。

  站在光与暗的分界上,英俊若石雕般的面容上洒下淡淡阴影,但那张脸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,将一切阴翳驱得干干净净。

  本就英武不凡的身姿配上挺拔的身高,他若松柏般立在那里,自有一股肃杀之气。

  这是一个军人。

  可不知怎得,叶灵在看到他的样子时,总觉得有些不舒服,那双眼睛,那双眼睛里好似燃着某种火焰,某种极端的狂躁的火焰,似要燃尽一切挡在他面前的人或物。

  于是本来落落大方的叶灵显得有些胆怯,弱弱道:“那……那个,你……你好,你愿意帮我?”

  在一旁始终保持着微笑充当背景的药珪,接到了一个隐蔽的眼神,立刻站出来微笑道:“你看你,把人家吓坏了!”

  随即对叶灵道歉道:“抱歉啊,叶小姐,我这朋友就是这个样子,他从小在军队里混,说话嗓门也有些大,但人确实很不错。”

  那威武也似石雕的男子立刻露出抱歉的笑容,努力放小声音:“的确,在部队里习惯了,出来也改不掉这毛病,刚刚不是故意要吓你的,那个,叶灵小姐?”

  “初次见面,我叫赵观遥,赵钱孙李的赵,观察的观,遥远的遥。”

  他上前一步,向着病床上的叶灵伸出手。

  “很高兴认识你,那个,赵观遥先生。”

  这样弱弱回道,叶灵却没有去接那只手。

  “八月二十号,今天说好的爸爸妈妈来接我的,可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们很晚才过来。”

  “等他们的时候,药医生来了,告诉我有人能帮我找小叶,是一个说话嗓门很大的家伙,看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,但好像是个好人。”

  “今天爸爸妈妈又找了一天,还是没找到,那个赵先生好像能帮上忙,给我留了电话,明天试试吧。”

  “被妈妈看得很紧,不让我出去了,可小叶怎么也找不到,睡不着啊!”

  “今天,是七夕呢,以前都是和小叶一起过的,现在只剩我自己。”

  “星星都出来了,那么晚,外面很凉的,小叶不要感冒啊,着凉很难受的。”

  “小叶,你在哪啊?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啊!”

  “好担心啊……”

  疲惫地放下手中的笔,叶灵抬头遥望窗外,那遥遥星汉似诠释着相隔的无奈,落到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里,顿时化作了笔墨无法书写的思念,融化在月光里,徜徉在星河间。

  也飘到了那……100光年外的一片孤岛。

  正在杀戮的苏叶突然感觉心中一疼,某种看不见的情绪沾染着,挥之不去。

  刚刚躲过一只boss怪的利爪,苏叶突然不顾一切般地向前冲去,似要和怪物来个同归于尽。

  “啊啊啊啊啊啊!!!!!!”

  大声宣泄着,可那种没来由的悲伤还是紧紧缠绕着他。

  握紧长剑,苏叶不顾怪物击打在自己身上的爪子,双眼通红向其砍去,那长剑上似渲染了无色的火焰,接触到怪物,立刻将其烧得干干净净,连灰烬都未留下。

  又来了,明明观察期都过了……

  雨璃无奈出现,却看到少年通红的眼睛,良久,叹道:“放心吧,她很好,你有时间的,我保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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