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流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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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半柱香的时辰,抄家的官差伏在世子耳边低语两句,世子顿时变了脸色,压抑不住惊讶的低吼道,“怎么可能没有?且不说尚书府,就说她的私库就不应该是空的……”

  他指着姜氏,猛地站起来质问道,“说!你们把东西都藏到何处去了?”

  姜氏拧着美眸,想要作答,沈若棠却抢先拦截住她的话,跪在地上瞧着世子气急败坏的模样,笑盈盈的反问,“怎么?世子代圣上前来抄家,是要中饱私囊还是如何?怎听着像必须要搜刮一些才能作罢?”

  “尚书府上上下下全然不知你要来抄家,怎可能偷偷私藏东西?”

  沈若棠扬起唇角的弧度,语气清冷的说着:“还是说,世子走漏风声,让尚书府的人听了去?您可要想清楚,到底是搜不出东西要紧,还是你泄露圣意要紧?这流放和砍头的罪过,您应该分得清。”

  瞬间,尚书府的氛围降至冰点。

  世子脸色青紫的看着沈若棠,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是如此伶牙俐齿?

  圣上的旨意从下达口谕起,便是最要紧的机密,泄漏风声是要株连九族的罪过!

  “既然如此,那便清点人数,把尚书府的所有人都刺字流放……”世子恨得咬牙切齿,当众却没有办法表露半分,只能阴森的说着,“至于沈小姐的字,就由我来亲自刺吧!也算是全了我们两个的缘分。”

  流放之前,尚书府的女眷都要在脸上刺字,以此彰显戴罪之身。

  前世京城有许多朝堂的女眷就是因为受不得刺字的刑罚,便选了三尺白绫,选择自缢。

  沈若棠没想到世子的报复心如此重,姜氏怀中的婴孩忽然哇哇啼哭起来,周围一片混乱,吵闹声,尖叫声不绝于耳。世子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拿起一根手指那么粗长的铁针,沾着墨汁,向沈若棠走来,“你若是能够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,说你愿意认错,我或许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。”

  世子瞧着沈若棠清丽的脸蛋儿,鬼使神差的开口。

  他总觉得对眼前的女子有些愧疚,却说不清楚心里复杂的情绪来自于何处。

  沈若棠冷笑,看着眼前的男人,前世他把自己当做棋子,圈养在后宅里,自己为他学着琴棋书画,试着去平衡朝堂女眷的关系,世子体弱,她便饱读医书,自学成了神医圣手,宫中的太医都要向她求教。可换来的是什么?是世子跟沈若梅的苟且,是他们堂而皇之的踩低自己,直到死去。

  “别废话,想刺就快点。”

  沈若棠咬牙的闭着眼睛,等待着刺痛袭来。

  可等了一会儿,她始终都没有等到,再睁开眼,她看到世子的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正是白日曾经见过两次的白衣公子,他神情严肃,把世子叫到一旁,耳语两句。

  世子虽然不耐,却只能挥挥手,让刺字的侍卫们停下动作。

  “沈尚书阖家流放,即日启程,不许有任何的耽搁……”世子挥挥手,拂袖离开。

  沈若棠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,有些疑惑,而那名白衣公子在门口停住脚步,隔着人群,扭头对沈若棠说了几个字,距离有些远,沈若棠无法听清楚他的声音,只能依靠着模糊的唇形分辨,“保重。”

  “多谢。”

  沈若棠向他颔首,总觉得是他又帮助自己解决了麻烦。

  “快点起来,别磨蹭,真是倒霉,还要跟着他们去昆仑……”负责押送尚书府一行人的官差唠叨咒骂着,用手里的鞭子抽打着人群,催促着他们移动。

  趁着夜色微亮,尚书府一行人离开了京城。

  从京城去昆仑山的路上,多半都是坎坷的山路,尚书府的女眷都是养尊处优的,哪里能坚持得住?走了两三步,便是叫着想要歇息,官差们听闻,凶神恶煞的唾骂着,“真是矫情,还要歇息?快点起来,要是耽误路上的时辰,影响老子赶回京城,把你们都杀了!”

  “你…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?我要去衙门告你们!”

  流放队伍的后半传来天真的声音,沈若棠扶着姜氏向后瞧,看见神态娇媚的女子跟官差分辨着,姜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轻声道,“那是西苑的,你爹爹从青楼里赎回来的,平日里喜欢弹曲子,这里缺点东西。”姜氏指着自己的头绕了绕,颇为无奈。

  果然是风尘女,没有半点的见识。

  流放路上,最应该好好应付的便是官差,且不说路上没有衙门能够让她状告,就说尚书已经流放,这路上随官差怎么说,他们若是禀报,遇到拦路的山匪或者歹徒,将一行人全部杀了,谁又会追究呢?

  这条小命都已经捏在人家的手里,竟还想着威胁?岂不是笑话。

  沈若棠这么想着,却也没有替她说话,只是装作没有瞧见的样子。

  算不上是人情冷漠,只是大难临头,她只能想着保全自己的家人,至于旁的,便都自求多福吧。

  “前面那个!站住。”

  走了几里路,大家都没有了力气,更别提男丁女眷都要带着枷锁,脚上拖着沉重的锁链,官差在后面叫了两声,沈若棠停住脚步,看他们的目光注视着沈若竹,心里咯噔一下,暗暗觉得不好。

  “你可是习武的?”

  官差打量着沈若竹健壮的身材,抬了抬下巴问。

  沈若竹倒是耿直,点头称是。沈若棠有心想要拦着他,已经来不及。

  “既然如此,你便忍忍。”官差掏出琵琶锁,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,向沈若竹一步步走来。沈若连看到如此场景,吓得躲在姜氏后面,哇哇哭起来,“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兄长?大哥做错了什么事情?”

  官差呵呵笑了两声,言语客气,动作没有半点停留,抓着沈若竹的胳膊说,“他习武,流放途中便可能逃脱,为了避免,自该做点东西禁锢,这是规矩。别怪兄弟们下手狠了。”

  后面队伍里也有男丁被刺穿了肩胛骨,看他们疼痛喊叫的样子,沈若棠焦急的皱起眉头,在官差即将动手的时候,她高声喝住,“等等!我有话要跟你们的领头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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