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常明烟怔住，抬起的手和腿一时也僵在半空。

几秒后，她撇撇嘴，说：“谁让这屋子太冷了？”

说着，她收回自己的手和腿，抱着蜷在一起。

庄默臣却不觉得，这么多年，他已经习惯了。

他抬头，看看墙角，见那里的火堆已经熄灭。

他皱了下眉，掀开被子，从床上坐起来，然后拿起挂在旁边的棉衣，套在身上就出了房间。

常明烟靠在枕头上，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张嘴打了下呵欠。

没多会儿，庄默臣手里抱着柴火又进来了。

常明烟看着他走到火堆面前，蹲在那儿鼓捣了会儿，柴木又开始闪着火星，燃烧起来。

庄默臣拍了拍手上的灰，站起来，走到床尾。

他低头看着床上的女人，然后弯下腰，伸手钻进温暖的棉被里。

“啊！”男人微冷的手突然摸到她的脚，常明烟被冻得喊出了声，她掀眸看他，没好气道：“很冷啊，你幼不幼稚？”

她以为，男人是故意招惹她的。

庄默臣却扯了扯嘴角，从被窝里拽出那只粉色热水袋，说：“想什么呢？我只是想给热水袋充上电。”

“……”常明烟脸色一瞬间就尴尬了。

她嘟嘟嘴巴，好半会儿才不自在道：“我还以为你逗我玩呢。”

庄默臣突然笑了声，他拿着热水袋走到墙边的桌前，然后插上插头，嘴里说着：“我可没这闲心。”

常明烟抿了下嘴唇，便没再说话。

庄默臣转过身来，看向她，问：“早餐想吃什么？”

“……”常明烟想了想，然后突然记起什么似的，她说：“你前天包的饺子挺好吃的，我还想吃。”

庄默臣嗯了声，走出房间。

常明烟瞥了他的背影一眼，脸色突然沉下来。

这几天，庄默臣似乎都是这样，问她早餐，午餐，晚餐想吃什么。有时候虽然不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，但总有一样是她喜欢的。

常明烟能感觉到，他起了变化，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。

就像刚才，她嫌弃屋子里冷，他立马就起床去添置了柴火，还主动给热水袋充电。

以前，不少男人追求过她，每一个在她面前都很殷勤，恨不得所有的事都抢着帮她做。

她想到庄默臣近日来的举动，或多或少的有明白些。

可是，她抬起头，看向那高高的窗户。

她还等着那男人的消息呢，她还想要逃出去，她想做回自由自在的常氏集团大小姐，而不是被拘在这小小的屋子里。

诚然，面对他偶尔的温柔和体贴，常明烟的心有片刻松动。

但，那也只是片刻。

她不会忘记，时至今日她所受的痛苦和伤害都是他带来的。

不过，常明烟有新的考量。

若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，也许，陪他玩玩也不为过。

想到这里，常明烟突然掀开被子，从床上爬起来。

她穿上毛衣，又套上厚重的棉服。这些衣服都是男人的，常明烟自来到这里后，就没怎么穿过一件女人的衣服，无一例外全穿庄默臣的。

她弯腰，往脚上穿灰色的毛线袜子，然后踩进鞋里，蹬蹬的往厨房里跑。

厨房，庄默臣站在燃气灶边。

锅里的水还没开始滚，他听到动静，往身后看了眼，见常明烟立在门口那儿，便问：“不是说冷吗？下床做什么？”

常明烟唔了声，没说话，她扒在门口，看着他。

从她的角度，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。

他的鼻子长得很好看，高高挺挺的，下巴的轮廓线也很流畅。

这会儿，他低着头在看锅里。

淡淡的阴影下，越发显出他优越的五官。

常明烟张了张嘴，启唇道：“庄默臣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？”

“……”庄默臣目光怔了怔，他盯着锅里已经开始沸腾的水，有一片刻的恍惚。

似乎，他觉得自己听错了。

常明烟见他不说话，嘴里又道：“说实话，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，以前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吧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她突然沉默下来。

按理，他这样的脸不会缺女孩子追，更不会缺女朋友。可是，从他的经验来看，他又不像是有过女人。

常明烟心里疑惑，可却没有问出口。

庄默臣拿出之前在冰箱里冻存的饺子，开始往锅里下。

氤氲的白色热气中，个大饱满，晶莹剔透的饺子在沸水中上上下下的翻腾。它们像是在里面跳舞，又像是搓来搓去的洗澡。

他拿筷子翻了翻，挑开两个黏在一起的大饺子。

这时候，他才开口：“你真觉得我好看吗？”

他问，心里竟有些忐忑和紧张。

常明烟大方的点头，说：“是啊！”

庄默臣笑了声，说：“好看又有什么用？还不是会被人瞧不起。”

他说着，脸上难得流露出失落的情绪来。

常明烟看着，敏感的心思让她觉得眼前这男人之前有可能是被女人伤害过。

“我爸妈死得早，十一岁的时候，家里就只剩我跟敏敏。”男人继续在说。

常明烟听他提起庄敏敏，心不由得又揪起来，生怕他又会失控发脾气。

可是，庄默臣这回却很平和。

他还在说：“村里人看我们可怜，平时总会接济。可是，大家都有自己的家，又能帮我们多少呢？”

“读到高二的时候我就辍学了……”这么多年，庄默臣很少会对人提起这些事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今天居然有了吐露的欲望。

常明烟听到这里，心里觉得闷闷的。

庄默臣搅拌着锅里的饺子，低头继续：“你问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？”
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他说，“不过，她们一向都离我远远的。”

“我这样的家庭，谁会喜欢呢？”庄默臣冷笑一声，他眨了下眼睛，突然又转念道：“不过，也有一个……”

常明烟好奇心被他勾起，下意识问出口：“是谁啊？”

男人的眼睛被氤氲的热气熏得湿湿的，他有些恍然的说：“她叫崔如月……”

崔如月跟他同村，也是他高中的同桌。

那时候，她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：“哎呀，庄默臣，我早餐又买多了，吃不完，你做做好事帮我解决了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