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，泛黄的枯叶在空中飘舞。

庄默臣站在父母和妹妹庄敏敏的墓前，这一刻，男人高大的身体显得有些凄凉。

他看着，突然笑了下。

“爸，妈，敏敏……”他喊着他的家人，可他们却再也不会回应他。

庄默臣抹了下有些冻僵的脸，苦笑着说：“我，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上我了，所以才又跑回来……”

他说到一半，喉咙梗住了。

“怎么可能？”庄默臣摇头，“我就说，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上我呢？”

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，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。

“我是不是很傻？”庄默臣仰头，朝天呼了一口气，白色雾气散落在空气中，没一会儿就消失了。

墓碑上，庄洪民，张桃，庄敏敏都静静地笑着。

他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，更不会回答他的话。

庄默臣叹一口气，突然双膝着地，跪了下来。

“也许，我是时候让她离开了。”他对自己说。

微微的风刮着，一片枯叶在空中飘来荡去，然后落到男人微垂的肩背上。

……

庄默臣在墓地呆了很久，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，他才起身回家。

常明烟蹲在门口张望，豆豆也趴在她的脚边。

她看向携带一身寒气回来的男人，问：“你去哪儿了？”

庄默臣看她一眼，往屋里走，简单道：“没什么，出去转了转。”

“饭都不吃就出去？”常明烟起身，也跟着他进屋，“转到这会儿，天都快黑了。”

她跟在他身后，絮絮叨叨的说着。

庄默臣突然停了下来，常明烟“哎哟”一声，与他的后背撞个正着。

男人转过身，看向她，说：“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？你可以逃走的。”

常明烟捂着撞疼的额头，没想到他突然又提起这个话题。

她扭开脸，揉揉额头说：“我不是说了吗，林子里有野兽，我怕……”

“……”庄默臣盯着她看了几秒，没再说什么，往里面走了。

常明烟盯着他的背影，觉得更是莫名其妙。

晚上，庄默臣热了中午的菜，两人对付着吃完。

常明烟先去了厕所洗澡，弄完后热扑扑的钻进被窝。

庄默臣在其后，半小时过去了，他才回到床上。

她看着他的脚，问：“你的脚要不要擦点药？”

“不碍事。”庄默臣抬腿上床，顿了顿，然后看向她，问：“你这么关心我的脚做什么？”

常明烟抿抿嘴唇，随意道：“随便问问而已。”

庄默臣本来有些期待的心冷了冷，他闭了闭眼睛，再次开口时恢复正常。

他说：“今晚我想要，可以吗？”

常明烟讶然，往常他都是直接做，根本不会问她的意见。

而今晚，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她。

常明烟微扯嘴角，说：“这种事，你不是向来都随着自己么？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，不是吗？”

庄默臣目光颤了颤，他抬手，轻轻捋她耳边的头发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朝她道歉。

常明烟的心惊了惊，她也抬起手，摸了摸男人的额头，奇怪道：“没发烧啊，你出什么毛病了？”

庄默臣笑，他握住她的手，伏下身的同时顺便摁灭了灯。

屋里顿时被黑暗吞没，只有高高的窗户有透进些淡淡的月光。

常明烟听到男人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，他的手臂也圈着自己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男人再次重复。

常明烟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，她觉得他变得有些不对劲。

“有些好笑，你居然会向我道歉。”她在黑暗里说。

庄默臣沉默几秒，再次启唇：“你之前说得对，你是无辜的，我不该为了报复顾恒北而伤害你。”

常明烟可笑的扯了扯嘴角：“庄默臣，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？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。”

“是啊，没用了。”庄默臣叹一声气，“我这种人，你应该特别恨吧？”

“……”常明烟没说话，她说不清对庄默臣是什么感觉。

恨是有的，也许还夹杂着其他莫名难以言说的体会。

常明烟突然觉得有些烦躁，她推开他，说：“我要睡觉了，不想再聊这些。”

庄默臣却突然从身后搂着她，用力的圈住。

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会不会好受些？”

常明烟心惊，她扭头，在黑暗里抓着他的肩膀，问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
庄默臣笑一声，他突然仰起头，擒住她的嘴唇。

“唔……”常明烟骤然被夺走呼吸，不适的闷哼了一声。

庄默臣亲着她，常明烟渐渐被他引导，进入欲望的深渊。

她眯着眼睛，已经无暇去想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。

数不清有多少次，常明烟只记得今夜是以前从未有过的。

晕过去的前一秒，常明烟模糊的听见男人在她的耳边说：“我会让你自由的。”

常明烟想问什么意思，可是她太累太累，已经提不起力气问了。

第二天，常明烟醒来时，外面已经天光大亮。

床上只有她一人，庄默臣不在，他睡的那半边床早已变得冰凉，显然已经起来了许久。

常明烟从床上坐起，她揉了揉眼睛，看到放在桌上的早餐。

她起身，走到桌旁，摸了摸粥碗的边沿。

粥碗也只温温热了，常明烟看看门，发现今天也没有锁上。

她以为庄默臣在家，朝外面喊：“庄默臣？”

但是，屋里静静的，没有人回答她。

常明烟走过去，拉开卧房门，然后看向堂屋。

堂屋的大门也没有锁，此刻虚掩着，外面有风吹进来，门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刺耳的“吱呀”响。

常明烟皱眉，嘟囔道：“搞什么鬼？”

她摸摸有些发凉的胳膊，走回卧房。

然后，她在桌边坐下，开始吃早餐。

她喝了半碗粥，又吃了个包子和几颗饺子，然后就坐在那儿。

往常，她吃完早餐，等个几分钟，庄默臣就会巡完林子回来。

可是，这次她等了快半小时，外面依然静静的，没有男人进屋的脚步声。

常明烟坐着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慌。

她总觉得，有什么事要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