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小二正发着愣，何九用脚狠踹他的膝盖窝，差一点把他从台阶上踢下去。

店小二知道自己犯了大错，忙凑过来听何九嘱咐。

牧七还没走出多远，香满楼的店小二就跑了过来，歉意地道：“姑娘，都是我眼瞎，又嘴臭，说些姑娘不爱听的，我们家掌柜的说要请你过去说说话。”

他指着台阶上的何九，何九远远地冲着牧七的方向略略地点了头。

香满楼的金字招牌在太阳的光线下，很耀眼。

牧七轻笑：“可不敢，你们家门槛太高。”

“哎？姑娘这不是还有筐刺嫩芽吗？我们家大师傅专会做这道菜，正缺着货呢，姑娘不如就把这筐菜卖我们香满楼？”

这倒是行，只是她可不能便宜了他们。

香满楼柜台前。

何九看着两个小伙计提进来的那筐刺嫩芽，颇为认真地道：“叫后面拿杆称过来。”

牧七知道何九压根就没瞧得起她，按住背筐笑着道：“何掌柜打算给我什么价钱？”

何九精明的眼神在背筐里打量了两三个来回，又拿起一根刺嫩芽菜仔细地瞧了瞧，手指在芽菜上面轻搓两个来回。

“这菜是昨天摘的，不够新鲜，市价也不过十文钱一斤两，我给算九文钱一斤。”

牧七扬起嘴角，伸出三根手指。

“三两。”

何九微眯着眼睛重新打量其貌不扬的牧七，“一筐菜要三两银子，姑娘是在敲竹杠。”

“三两一斤！你只赚不赔。”

牧七忙活了半天，也有点累，拉过一张凳子坐下。店小二方才见识了牧七的本事，又见何掌柜跟她说话带着几分客气，便给牧七倒了碗最低档的碎茶末沏的水。

牧七瞥了眼茶不，没接，只抱臂于胸前沉稳地看着何九：“何掌柜，我这筐菜三两银子一斤，不然免谈！”

不急不躁，胸有成竹。

何九虽不喜欢这丑妇扬言自信的模样，但他却从方才的竹仙水和稠酒看到了商机。于是，他反将一军：“姑娘用了我香满楼的地界做买卖，又狮子大开口，这？”

古桐县偌大的县城里，大小餐馆不下百余家，他们香满楼虽不是同行里的扛把子，那也是有名有号的，何九自打三十五岁做了大掌柜，还从来没见过讨了便宜还卖乖的。

店小二立在一边，观察着二人的神色，心里直画弧。

他们大掌柜向来高深，今天总不至于被个乡下来的丑丫头给震住吧。

牧七看了眼天色，显出些不耐烦的神色，起身拍打衣角上的灰尘，“何掌柜既然出不起银子，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。”

何九没想到牧七还真想走，他何等身份，堂堂一个大酒楼的掌柜，能把她这推小车叫卖的货娘叫到跟前，她总得感恩戴德。

然而，牧七却不买账。

牧七原本是有跟香满楼合作的心思，至少这里客流众多，一但打开销路，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。

从方才店小二与何九前后不一的表现上看得出来，他们根本不是好相与的。

跟这种人最好不合作，毕竟除了利益关系，他们不会跟你谈感情。甚至，连利益也不会给你留下半点。

牧七走的干脆，大踏步走到门口，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迈出来的瞬间，身后响起何九的声音。

“姑娘，留步。”

牧七方才给出这等天价，就是为了不跟他们合作，毕竟做生意总要你情我愿。

“姑娘何必这么急呢，这筐芽菜的价格好商量。”何九做出了让步。

牧七面上不喜，反倒显出些忧虑。

不明所以的田有福和梁柱二人，听到这话立即跟着乐开了花。

三两银子一斤芽菜，闻所未闻呢！

不是香满楼的何掌柜脑子有问题，就是眼前这位牧七娘有手段。

看样子人家还想讨价还价呢！

有本事！

梁柱暗自树起大拇指。

站在对面的店小二却显出些担忧，丑丫头妥妥地是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呀！

香满楼在这东市地界，敢说第二，没人敢做第一！这姑娘怕不是卖稠酒，熏醉了？

见牧七立在门口，何九退了一步，伸出一个手指，轻轻摇着头：“三两银子，我收你整筐芽菜。另外，你把竹仙水的配方卖给我，价钱，我们另算。”

何九大手一挥，价钱已然给得不低。

看热闹的都跟着打哈哈，七嘴八舌地劝牧七快答应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。

“三两银子一斤，只卖菜。你若想销售竹仙水可以，明天试卖之后，我们签个字据，我供货，你卖货。至于配方，那是我们家祖传的，免谈！”

牧七另一只脚也跟着出了门，站在门外看何九的反应。

何九拧眉，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人，她眼睛黑亮，精神奕奕，气势不俗。

“二两银子一斤，我可以不要配方，但我要独家销售的字据。”

噢吼？

遇到对手了！

独家销售，那岂不是可以坐地起价！

小看了这个何九！

“成交！”牧七点头应下。

独家销售竹仙水当然行得通，她还可以有桃仙水、梅仙水、桔仙水嘛！

何九立即让人拿来纸笔，牧七跟他立字为据：竹仙水由香满楼独家代销。

牧七收下十八两银子。

“何先生可想好拿什么与竹仙水搭配？”

这可问住了他，何九也是看到商机，便立即下手，却还没深入考虑。

“姑娘，那上面是我们香满楼的菜谱儿，就这么跟您说吧，古桐县四通八达，八大菜系里只要能点得上名字的，我们后厨里的三位大厨就能做得出。”

店小二铺垫上一句话，还有意放低了语气，生怕说错话牧七不乐意，可也得牧七娘知道几斤几两。

牧七抿嘴笑，什么八大菜系十大菜系的，她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，好几天才吃上一顿红烧肉，如今有这机会解解馋，怎么能放过。

“蛋包饭。”

“蛋包饭与竹仙水搭配成套餐，包你赚到手软！”

牧七这几天就想吃这口儿，家里一只老母鸡，每天只能下一枚鸡蛋，材料严重不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