砖坯铺满遍地，在阳光的炙烤下迅速干燥。

但这还只是普通的泥砖坯，经不住雨水的侵蚀。

要让它变得更加坚固，还需要放进砖窑中烧制。

日落西山之时秦川喊停了大伙，一整天的高强度劳动，精壮如他也有不少疲惫之意。大家围坐在砖窑前，啃食厨娘烹制的馍馍，眼睛却都盯着秦川垒砌的砖窑。

“小川爷，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
秦川啃一口馍馍，这玩意实在是难以下咽，颗粒状的麦粉在口腔中反复碾碎还是格外的噎人。配一大口汤，方才险险地咽下去，含糊开口：

“砖，是要烧制的。”

“砖？”

民工中，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听得，眼神之中有奇妙的光彩。秦川频频展露的手法，他都觉得十分精妙。其实不只是他，民工之中不少人都对秦川闻所未闻操作升起了兴趣。

“哈哈，小争儿你是看上了小川爷的本事吧？”

出声打趣的是秦川闾左巷的兄弟，名唤俗文。

与秦川一同前来的两位兄弟，其中一位就是此人。此刻同样手持一块巨大的馍馍啃咽，本就高原红的面孔被炉窑透出的火光映照得赤红。俗文一来，就与丰城来帮忙的民夫们打成一片。大家都趣称他为文哥，文哥有个大红脸，甚是喜庆。

文哥在哪里都能混得开，这好像与其热心豪爽的性格分不开。

在闾左巷的时候如此，在这一群民夫中同样如此，并没有因为来自闾左巷而有半分自卑，反倒笼络着大家齐心而作。

这样一个豪爽的弟兄，成了秦川心目中合格的包工头，有俗文哥在，这群民夫不用操心照看。

俗文口中的争儿，是这群民夫中的小伙子，年轻力壮精力充沛。

同为耕农出身，秦川简直算是他的偶像。不只是娶了云家大小姐，还被秦川手底下的功夫折服。

如果说大家来这城西小院帮忙，都是为了秦川的粮食报酬而来，那他还就是其中特例。这小伙子对秦川的事迹，做了不少了解。从秦川娶得云锦，再到县衙之上公堂一展疏才，他都没有缺席。

此行同来的另一个闾左巷兄弟，坐在俗文身旁。

时而替身旁的民工们分几碗热汤，听得俗文大哥开口，神色古怪，少有地接了一句。

“小争儿，你的算盘我们隔老远都听到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”

民夫们听得，哄笑起来。

秦川也被逗笑了，站起身来：

“不成事的小技，你感兴趣，这几天可以跟着好好学。”

小伙子闻言，眉头之上喜色展露，顾不得小脸赤红，学着大人的样子低头躬身：

“争儿谢谢小川爷！”

如此，民夫们笑声更甚。

只是心中却都隐隐有些唏嘘，小孩子就是好，开口之时无所顾忌。

这般技艺，他们也很是心动。但他们年龄都长于秦川，这等学艺之话，说不出口。

“今日大家劳顿，秦某在约定的报酬之上再加一升，大家回城内可前往西市云府粮肆领取。”

秦川拱手，算是礼谢众人。

这些乡亲们干活勤劳本分的情况，超出的秦川的预估。大家真心实意相助，秦川也是投桃报李之人，自然不会在报酬上抠搜。

“诶，小川爷客气了。”

“这般力气上的活，只要招呼一声自不会推辞。”

“以后在西市买卖粮货还得多看小川爷照顾呢。”

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，脸上都很满足，秦川连连称是。

……

昨日临走，秦川交代大伙明日再来的时间是巳时。

但天边朝阳才完全探出，人就已经到了七七八八。

俗文第一个到，秦川的事情他极为上心，一到小院旁就为昨日烧砖的炉窑添柴加火。

与其一起前来的闾左巷弟兄则是换了一位，最近正值耕作之时，除了田少又早耕的人家之外，大都还在土里忙碌。俗文按照秦川的要求，自然是有两位弟兄常在就好。

红砖需要烧制12个时辰以上，秦川到的时候大伙已经在挖地基了。

原本几十平见方的小院，彻底被扩展到上千平的时候，秦川对私宅的想象总算是对得上了些许。只能说，大秦有些地方还是很有可取之处。譬如秦川想扩个建，在这山野之中，只要不是入册的耕地，根本不会有人来过问。

地基在大伙的努力之下， 一早就挖下去半人深浅，就算是城中府宅大致也就是这个程度。照着秦川撒在地上的白沙，如同迂回在这山间的战壕。挖深了就有一个难题，挖出来的渣土无法直接抛出了，这也是限制地基深度的一个主要原因。但在秦川手中，这显然不是问题。

“小川爷，这又是何物？”　

小争儿指着秦川安放在工地上准备用于起吊渣土的滑轮，明亮的眼眸中有大大的疑惑。

“等着，川爷去给演示一番你就知道了。”

秦川跳下沟壕，在大伙疑惑的目光中不断往转运渣土的大框中装填。

“小川爷，使不得。”

“这木框我们素来没有装满。”

“对啊，可有上千斤之重，非常人所力及！”

秦川笑儿不语，将大框装了个满满当当，没有千斤也有八百。

将木框用粗绳绑紧，套过两个秦川早已搭建好自制的滑轮。

众人不解的目光中，一手之力，千斤土起。

这还不算完，在支架的作用下，秦川拽住引绳，轻轻松松就将千斤渣土从沟壕中吊出。

“嘶…”

“小川爷，你…你这是…?”

如果刚才秦川架设的时候众人是万般不解，现在众人心中就马累隔壁。

如此大力，单手吊起千斤重物，这是认知上的冲击。

“小川爷勇猛！”

“小川爷神力！”

民工们纷纷跟见了鬼一般神色，属实是被秦川这般操作突破了心理。

秦川摆摆手，轻松写意。

在众人的震惊和赞美中感叹，学好数理化，走遍天下都不怕。

还好哥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，这点小东西还是信手拈来。

不是川哥不发威，川哥怕你们膝盖太脆。

俗文看了也是无比振奋，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缘由，但还是觉得自家兄弟牛逼，一臂千斤在这丰城还没有谁敢放此豪言。

唯有小争儿，全程只是呆呆地看着秦川的滑轮和支架。

“这就是小川哥哥的神器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