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批曹军虎视眈眈的注视下,百姓们跟着小狼与黄月英的脚步,缓缓离开了曹军的包围,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,四周依旧布满了旱魃过境的痕迹,只不过对这些普通的百姓来说,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灾害,只能感叹自己命运不济。
直到再也看不到曹军杀气腾腾的眼眸,百姓们这才放松下来,不由加快了脚步,沉默中就仿佛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,拖着长长的队伍,走向未知的命运。
几辆破旧的牛车夹杂在其中,堆满了百姓们舍不得丢弃的家当,在泥泞的道路上举步维艰,黄月英看了悲悯一叹,挥挥手让身旁的护卫帮忙推车。
可是,等待护卫们的,却是讨好的笑容以及毫不犹豫的拒绝,黄月英多次努力,依旧无果,渐渐的,队伍中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,百姓们看着黄月英等人的眼神越来越躲闪,一条无形的鸿沟,横亘在队伍中央,淳朴的百姓好像躲避瘟疫,离得黄月英和小狼越来越远,望着他们的目光,不再有丝毫感激,反而夹杂着惊恐和厌弃。
三个时辰的时间,像是折磨人的磨盘,一点一点碾碎温情的外表,将时间拉得好长好长,又好似催命的鼓点,眨眼间已过一半,队伍中的百姓们越来越焦急,每每投过来的眼神也逐渐凌厉,消磨了心中的感恩和内疚,只剩下敬而远之的疏离。
终于,百姓忍不住了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丈壮着胆子走到了黄月英的车前,黄月英露出真诚的笑容,可老丈的话,却让她暖烘烘的心,瞬间堕入冰窖,摔了个粉碎:
“这位……夫人,小老儿感谢您的仗义执言,天色不早,我看我们还是分头前行吧!”
黄月英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,半晌,这才强行挤出一丝笑意:
“老丈,您也说了天色不早,荒郊野外的很危险,还是结伴同行更加安全。”
“哼,说得好听,莫不是想要拉着我们当挡箭牌?!”
百姓中的年轻小伙子忍不住了,大声叫嚷起来,老丈的脸色一白,紧接着滚烫起来,摇头苦笑,再不敢与黄月英清澈的眸子对视,望着黄月英越来越难看的面容,她身旁的护卫气不过,大声反驳起来:
“都闭嘴,没有我家小姐说话,你们早被曹军抓起来了,说不定已经冒功砍头了。”
百姓们的声势顿时小了下来,一个个脸红脖子粗,半晌,生命的威胁还是战胜了心中的羞耻,振振有词的大声嚷道:
“哼,都是些灾星,没有你们,官兵怎么会为难我们,还敢杀官兵的大将,我看……我看你们就是反贼的同伙。”
黄月英的脸色越来越白,低下头去,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,眼看就要落下来,一直冷眼旁观的小狼眼眸猛地一凝,淡淡的杀机浮现,伸手轻轻揽住黄月英的肩头,感受到他有力的胸膛,黄月英这才冷静了一些。
小狼抬起头,望着这些叫嚷的百姓,眼眸越来越冷,恍惚间,幽州城紧闭的城门又出现在眼前,面对危机,人们本能的趋利避害,罔顾情义,甚至做出愚蠢的选择,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迈进而不自知,可在这种明哲保身的集体思维面前,即便是一些保持清醒的声音也会淹没在一片惶恐当中,服从大家的意见。
缓缓站起身,小狼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,面对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受难,谁也无法漠视,但这些忘恩负义的小角色,就要为阿姐的心伤付出惨痛的代价。
百姓们的叫嚣瞬间安静下来,惊恐的望着屹立在马车上的小狼,恐惧的情绪正在空气中蔓延,他们都亲眼见证了小狼的手段,眨眼间取上将首级,这样的威慑,让他们都沉默了,近在眼前的危机,又一次让他们选择了臣服。
突然,一直冰凉的玉手握住了小狼的手腕,小狼望着黄月英祈求的眼神,轻轻摇了摇头,重新坐下,身旁的护卫也叹了口气,牵着马车,向旁边的小路走去。
百姓们顿时松了口气,望着小狼的眼神,再没有刚才的敬畏,反而充满了冷笑,似为依靠集体的力量战胜了强敌而沾沾自喜,却不曾回想,自己能够活命,完全是建立在黄月英的怜悯之下。
三个时辰的时间眼看就要过去,分开的两支队伍,就像走上了陌生的平行线,再也不会交汇,黄月英心情有些沉重,举目凝望,直到看到了隐约的城池剪影,这才松了口气:
“小弟,新野城就要到了,我们……回家了!”
看着她缓缓开怀的眼眸,小狼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,对于那些百姓的忘恩负义,心中的芥蒂渐渐消除,可就在这时,小狼的瞳孔猛然一缩,猛然站起身来,死死盯着城池斑驳的剪影,眼中闪烁着惊骇的光芒。
轰!
一道犹若实质的冲击波猛地荡漾开来,还没有走远的百姓队伍顿时遭受到震荡,纷纷扑倒在地,一个个呆呆的望着天威般的震荡,烟尘四起,席卷而来。
小狼远超常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新野城的方向,心顿时沉入谷底,刚才的冲击,明显是绝顶强招对轰所惊起的天地异象,辐射范围之广,小狼都无法想象,究竟是怎样的高手能造成如此声势,难道是……
“天阶……”
两个如同魔咒般的字眼出现在脑海中,一道桀骜不驯的腐烂身影,隐隐浮现在眼前,交手的其中一方,很可能是负伤逃遁的旱魃,凭借它一指灭杀地阶强者的实力,足以造成这样的威势,可能硬悍旱魃的人,又会是谁呢?
心念电转,小狼呆呆发愣,原本分道扬镳的黄月英和百姓们也都愣住了,只见那一道恐怖的冲击波之后,新野城的上空突然腾起了熊熊烈火,将阴沉的天空都烧得通红,隐约中的城墙宛如风中的乱竹般摇晃,肉眼可见,滔天的火光中只剩摇摇欲坠的不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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