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狼的面前,一座荆棘编织成的城墙,骤然出现在那里,挡住了所有危机,“失控”撞来的战马被锋利的荆棘刺穿,狰狞的悬在两人头顶,却再也没有能力疯狂踏下,最后一刻冲过来的破军只来得及救下马上的骑士,却对可怜的战马爱莫能助。
“该死!你们都该死!”
痛失爱马的校尉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,挥舞着球杆就要冲向小狼二人,周围的校尉们也纷纷策动战马,将两人围在中间,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。
战马对于兵士来说,不仅是骑乘的工具,更是日夜相处的好伙伴,校尉的突然失态可以理解,但小狼却不会因此而怜悯他,一双冰冷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他,怡然不惧,似乎早就准备好一场血战了。
森冷的寒意笼罩了所有校尉营的兵丁,就连破军的脸上都挂上了寒霜,却没有冒然动手,小狼带给他的威胁让他不得不谨言慎行,场外的观众也出奇的没有统一站在校尉营一边,刚才的惊悚一幕所有人都亲眼目睹,如果不是小狼还有杀手锏,恐怕两人都要葬身在失控的马蹄之下,小狼的手段虽显残忍,可曹军的兵丁们也不好说什么,原本精彩的比赛,笼上了一层血色的阴霾。
啪!啪!啪!
突兀的掌声响起,对峙的双方都微微一凛,抬头看向高台,曹操孤立与高台的边缘,满脸掩饰不住的欣喜,那掌声仿佛敲打在所有人心头的鼓点,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来。
轰!
所有观众终于反应过来,不论是将领还是兵丁,都奋力的鼓掌,将比赛的气氛推上了高潮,却每一个人再敢正视赛场上惨死的战马,唯有校尉们眼神阴郁的盯着小狼两人,愤恨的挥舞着拳头,眼中满是挑衅的火焰。
可他们再怎么不甘,也只能憋屈的咽下这口恶气,曹操一句话没说,却用实际的行动,定下了比赛最后的基调,谁也不敢忤逆他的一丝,那苍老而平凡的身影,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,虽然满面春风,可利刃般的眸子,却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屠刀,没有人敢与他对视。
小狼皱了皱眉,看着周围欢腾的众人,心中叹息,也唯有这样的霸主,才能镇守北方,抵抗匈奴来势汹汹的袭扰,如果没有草原蛮子的牵制,恐怕孙刘二人,早就成了阶下囚。
他默默的拉起依旧心有余悸的赵菁菁,沉默的向着营帐走去,将兵丁们羡慕崇敬的目光,都丢在身后,单薄的背影,那样孤独,即便身处嘈杂的人群中,他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唯有身边的女孩,可以走进他的心……
“对酒当歌……人生几何……”
略显沙哑的赋诗声在篝火旁回荡,曹操手中拎着酒壶,毫无形象的与兵丁们围坐在和煦的火焰旁,大碗喝酒,大口吃肉,丝毫没有丞相该有的庄重。
酒是军营中最常见的烈酒,很快拉近了看似高不可攀的距离,醉眼朦胧中,无论是万人之上的丞相,还是万人之下的兵丁,都勾肩搭背,无比热络,相互喷出的酒气,混为一谈,酿造出更加香醇的烈酒,将兵丁的忠心,都紧紧攥在曹操的手中。
将领们都没有参加这一场跨越阶级的狂欢,看着丞相的背影,满是高山仰止的崇敬,可盯着一旁兵丁的眼神,却充斥着居高临下的嘲弄,小狼来到篝火旁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,他微微皱了皱眉,心中大抵了解了这些将领的心思,曹操已经不需要阶级的空中楼阁来维护他的权力,即便他醉酒无状,也没有人敢触碰他的虎须,可这些将领不行,正是森严的等级制度,保证了他们军中的权力,并不断引诱他们攫取更多。
似有所觉,曹操回过头,醉态朦胧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精芒,冲着小狼招了招手,小狼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到篝火旁边,看着曹操斑白的鬓发,淡淡的悲哀弥漫心头:
“你多久没有睡过一个无需担忧的好觉了?”
小狼将心中的疑问咽回肚子里,夜入大帐看到的场景历历在目,曹操没有追查人皮古卷的丢失,仿佛这至关重要的古卷根本不存在一样,小狼心知肚明,看似是自己盗取了古卷,实则是一次恩情的交易。
当人皮古卷出现在小狼面前,这场交易就已经开始了,曹操并不直接赐予,就是要将小狼用无形的恩情绑在自己身边,而不是切切实实的利益,摆出一副施恩不图报的模样,可那场“梦中杀人”的做戏,又是最真切的警告。
小狼很快明白了曹操用意,并没有点破,《太平经》下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,根本无法割舍,有恩报恩,有仇报仇,这是娘亲教给他的道理,也将是他一生奉行的准则。
曹操的另一边,坐得正是破军,见小狼出现,立刻别过头去,面无表情,抓着酒壶的手不由紧了几分,指节都微微发白,白天的比赛,是他全面落入了下风,不仅以多欺少,还输的那么惨,心中怎可能没有芥蒂。
曹操一看,哈哈一笑,将两人都搂在怀里,就像个引诱少年饮酒的坏大叔,将手中的酒壶塞到了小狼的手中,小狼微微一愣,还是接过来,大大的灌了一口,顿时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,就连破军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轻松。
小狼强忍着火辣辣的感觉,又灌了一口,望着缓缓倾入口唇的晶莹液体,小狼怔怔出神。
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!
多么快意,又多么无奈。
篝火旁的狂欢一直进行到深夜,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去,小狼第一次喝酒,并没有喝醉,惊人的酒量已经初露端倪,回到营帐的他,望着对面已经进入冥想的赵菁菁,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,只觉身心都暖洋洋的。
是夜,大雾渐渐升起,一艘艘沉默的草船从对岸驶来,惊起无形的涟漪,荡漾在每个亲历者的记忆里,两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,近在咫尺,却又失之交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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